欧洲系列 — “波斯崛起”之埃兰平原的重要性

当公元前550年，暂时还不能称之为“大帝”的居鲁士带领波斯人，取代米底成为伊朗高原之主后，他也必须先接受这一现实，即承认米底与吕底亚、巴比伦签订的和平条约前提下，来接收米底在亚美尼亚高原（乌拉尔图）、两河中游地区（亚述）、安纳托利亚高原等地区的遗产。　　问题是，从地缘完整性角度来看，米底人所留下的版图缺乏稳定性。除了强邻们都不感兴趣的亚美尼亚高原以外，波斯人在其它两大板块，都不得不和吕底亚、巴比伦共处。这一阶段的吕底亚、巴比伦两国，恰好是大陆农业文明，与海洋贸易文明的两个代表。前者依托爱琴海，获得巨大的商业利益；而两河平原粮食产量，以及文明积淀，足以让任何一个国家眼红。至于波斯王国，农牧混合，相对落后的高地背景，看起来会让他们在军事和企图心上，强过两个对手。　　当然，也不能说米底帮波斯人拓展的土地中，没有一个值得炫耀的战利品。虽然米底分得的东南托罗斯山脉南麓那部分亚述领土，所承担的地缘作用更多是在伊朗高原与安纳托利亚高原之间连通一条低地通道。但在伊朗高原的南部，波斯湾的北部，波斯人还是得到了一片完整的低地板块——埃兰。　　诚如我们前面所说的，伊朗高原本身的农业潜力并不大，波斯文明乃至今天的伊朗，能够在地缘政治版图中拥有话语权，很大程度是因为它能够控制一部分伊朗高原的外缘低地。在这些外缘低地中，面积最大，也最为引人注目的是扎格罗斯南麓，波斯湾口的一块低地。在今天的行政版图上，伊朗为之建制的行政区叫做“胡泽斯坦省”，因此这片平原也被称之为“胡泽斯坦平原”　　以地缘划分的重要标准——“水系”来看，胡泽斯坦平原所对应的核心河流叫做“卡伦河”。现在的卡伦河，西南方向汇入了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合流后形成的“阿拉伯河”。要是今天我们来定义的“两河平原”的话，应该包括胡泽斯坦平原。然而在上古时代，波斯湾要比现在更加深入内陆。两河也并没有汇聚成“阿拉伯河”（要不也就没有两河之说了）。也就是说，尽管地理相近，地貌、环境相同，胡泽斯坦平原实际是一个单独的地理单元，并且有机会据此形成一个独立的地缘板块。　　事实也的确如此，胡格斯坦平原所对应的上古地缘标签，其实就是“埃兰”，为了避免“斯坦”这个带穆斯林色彩的标签，让我们现在解读的内容出现违和感，在后面的行文中，我们将使用“埃兰平原“一词，来代指这个地缘板块。　　今天由于波斯湾富含石油的缘故，这埃兰平原的重心已经偏向利润更高的石油产业了。然而在大河文明时代，埃兰平原的优势无疑是在农业。很显然，埃兰平原是最有可能先吸收到两河灌溉技术的板块。最起码在公元前2700年，埃兰王国就已经成为苏美尔人的对手了。在后来的岁月里，埃兰之所以能够几乎和巴比伦这个地缘标签同寿，并不仅仅是因为因为埃兰平原的独立性。因为埃兰人的核心区，虽然在平原地区，但埃兰平原所对应的，扎格罗斯山南麓山地，对于埃兰人的独立也同样重要。　　山地不仅为埃兰人提供了树木、矿藏等资源，更让埃兰人的文化基因中，注入了一定比例游牧基因，而这种基因在古典时期，一般意味着军事能力的提升。换句话说，从经济、文化角度看，埃兰人是一个以农为主，农牧混合族群。基于体量的关系，埃兰人虽然无法在地区地缘政治舞台上，发挥重要作用。却能够保证他们在两河平原的重压下，保持民族独立性。　　然而，当高地属性的伊朗雅利安人开始整合到一起，并对外扩张后，埃兰人赖以对抗巴比伦的那点高地基因，就全然没有优势了。在面对伊朗高原的压力时，埃兰地区远离博弈中心的边缘优势，也荡然无存，无论是先期崛起的米底人，还是取代米底王国，成就帝国伟业的波斯人，他们的根基之地都与埃兰地区紧密相连。　　更为重要的是，对于伊朗雅利安人来说，将埃兰纳为自己的核心领地意义甚至要比得到两河平原更大。要知道，两河平原历来为多方觊觎的对象，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一直成为它的主人。相比之下，地处边缘却又拥有成熟农业文明的埃兰地区更容易被伊朗高原稳定控制，并帮助那些地处高原的雅利安部落成就自己的文明。抛开文明这个“高大上“的目标，仅仅从经济角度看，埃兰平原也是波斯王国在攻灭巴比伦之前最为重要的粮食产区。　　有鉴于此，波斯人在攻灭米底之后，除了将米底人的都城“埃克巴坦”（今伊朗“哈马丹”）定为首都后，马上也将埃兰的政治中心“苏撒”（今伊朗“舒什”），升格为了波斯王国的另一个政治中心。加上波斯人原来在高原东南部的都城“波斯波利斯”（今伊朗“色拉子”城东），以及征服两河平原后，从巴比伦人手中夺取的“巴比伦城”（今伊拉克“希拉”）。波斯帝国实际在在他们认为最重要的四个地缘板块：波斯、米底、巴比伦尼亚（两河下游平原的地缘标签）、埃兰，设立了四个都城。由此也可看出埃兰对于波斯帝国的重要性。　　在获得外交承认，并顺利接收包括埃兰在内的，米底遗产后，如果波斯王国离建立“波斯帝国”还存在着距离。以整个西亚地区的地缘结构来看，两河平原相当于兵家必争的“中原”地区。只有控制了两河平原，这些还被邻居们视为高地野蛮人的伊朗雅利安人，才算的上是真正的崛起。问题在于，波斯王国所面临的强大对手，并不仅仅是巴比伦，还有当初与米底共同瓜分安纳托利亚高原的吕底亚王国。　　吕底亚、巴比伦的存在，使得波斯王国所面临的地缘形式，呈现为三国鼎立状态。，对于如何应对这种状况，相信耳濡目染三国故事的中国人来说，完全没有压力。以合纵连横的手段，避免两线作战将是最好的选择。而波斯人，也正是这样做的。至于吕底亚和巴比伦当中，谁是被拉的，谁又是被打的，我们下一节再接着解读。　　注：上述内容可参考《伊朗高原——中亚地缘关系图》。www.gzlytj.com/Upload/admin/2013-3-583.jpg